后疫情时期经济复苏压力和宏观政策需要 保持市场流动性充裕

莫干山研究院近期携手京东数科研究院以线上会议的形式，共同举办“2020春季莫干山论坛”，会议主题为：“疫情下财政政策与货币政策如何配合”。与会专家就当前中国经济所面临的现实问题、潜在风险、财政货币政策取向等进行了深入探讨。专家认为，经济的全面复苏需承受来自国内疫情防控导致的供给侧冲击、海外疫情发展带来的需求侧冲击和全球产业链从中国转移带来的冲击，为此，应厘清央行和财政职能边界，加强财政货币政策的联动。尤其在救助中小微企业时，财政应着眼于维持就业和现金流，加大减税力度，增加失业补贴，扩大国家融资担保基金规模，鼓励政策性银行丰富企业纾困措施。

发挥要素市场在经济恢复中的作用

尽管中国战“疫”已经取得阶段性成果，但经济的全面复苏还面临一些难题。中国银行原行长李礼辉指出：“从服务业客流看，部分餐饮企业重新开店，但营业额预计顶多只能达到常态的一半左右。未来3到6个月，酒店、航空客运、铁路客运、海上邮轮、旅游公司等旅游相关企业将陷入困境。从全球供需看，我国一些企业因全球供应链断裂，零部件、工业中间产品供货不足，将无米下锅;更多企业因全球需求放缓，难以维持正常生产和经营。”

京东集团副总裁、京东数科首席经济学家沈建认为，疫情持续期间中国经济需承受三轮考验：第一轮是疫情下的阶段性供给冲击，这一由暂停经济活动举国抗“疫”引发的冲击已得到极大缓解。第二轮是全球大流行带来的外需冲击，从中国制造业各行业的进出口依存度可见，通信等部分行业对外部需求存在较高的依存度。第三轮是后疫情时期的产业链转移风险，疫情暴发后，欧美国家希望保证自身产业链完整性，以摆脱对他国尤其是中国市场的依赖，可能会加快中长期产业链转移。但他也表示，产业链的“去中国化”，其过程可能不会太快，例如美国从中国进口的前十大商品中，大部分商品比重都是非常高的，像手机占70%，笔记本电脑占90%，玩具占84%，但是风险不得不防。

财政部原副部长朱光耀重申了新冠肺炎的蔓延给全球产业链和供应链安全带来巨大的不确定性。他认为，在珍惜当前产业链为中国经济所作出贡献的同时，也要高度警惕疫情冲击之下全球产业链、供应链的调整方向：一是产业链的安全性，关注产业链调整对中小企业造成的负面影响。二是产业链的政治化倾向，例如美国提出要把同国家安全密切相关的医药、制造业回归。三是产业链的区域化，例如区域的紧密结合包括标准及文化等方面的趋同，为产业链的区域化提供了便利条件。四是产业链的数字化，需要关注数字经济给产业链带来的重要变化。

对于经济的恢复，专家认为，政府应发挥更大作用。莫干山研究院学术委员会联席主任常修泽提到，应对疫情风险，应积极发挥政府作用，让人民尤其底层能够得到休养生息。莫干山研究院学术委员会联席主任朱嘉明认为，政策的制定要更加关注窗口期问题、外部环境的迅速变化问题以及政策实施过程中的时间滞后问题。也有专家提醒，拉动经济不应再走低端路线。深圳市原副市长唐杰指出，假如我们给予短期宏观总需求政策更高的重视，并不利于我们利用供给侧改革的方式推动结构调整，会产生产业结构固化的效应。因此，应以更加实质性的市场化改革，按照中央刚刚提出的要素市场化改革的意见，推动产业走向中高端。

加强财政货币政策的联动

据国际货币基金组织预测，2020年全球经济将出现3%的负增长，中国经济很难独善其身。为此，专家指出，财政政策和货币政策的紧密配合至关重要。中国人民银行研究局局长王信认为，可以从以下几方面着手：一是加大划拨国有资本充实社保基金力度，发债做实养老、医疗个人账户。二是发债补充银行资本金，同时银保监会等监管部门要及时处置中小银行风险，避免风险传染。三是财政可以注资设立特殊机构，加大对小微企业、“三农”和困难地区困难行业的支持，央行则可以向特殊机构提供再贷款等支持。四是要厘清央行和财政职能边界，进一步优化央行财务预算管理体制，中央银行应该及时建立财务缓冲，建立规范的央行损失核销和资本补充机制。对于财政货币政策的尺度把握，财政部金融司司长王毅认为，长期政策应守住《预算法》《中国人民银行法》等制度约束，中国的货币政策也没到所谓零利率那一步，即便在不突破制度约束的情况下也能够做到。

受疫情影响，我国财政收入情况并不乐观。数据显示，一季度我国一般公共预算收入同比下降14.3%，国企利润上缴和金融业收入上缴通道几乎冻结，这一现象还是改革开放以来首次出现。中央提出要扩大地方债规模，发行抗疫特别国债，摩根士丹利中国首席经济学家邢自强认为，此次发行特别国债与2008年4万亿元投资不可同日而语：一是GDP占比较小，特别是经过周期调整之后，实际的赤字扩张规模更小。二是融资方式比较透明，并不是通过银行信贷或者影子银行加码。三是具体投向并非完全是铁公基。在国债资金的使用上，王毅认为，如果坚持要求地方财政支出仍然是资本性支出，要有项目和收入流，未来的收益能够覆盖成本，这对地方有压力。但如果是消费性支出，现在就可以用起来，先让企业活起来，这更符合实际。

救助市场主体的精准施策

中小微企业和个体工商户是遭受疫情最严重的市场主体类型，专家建议应给予重点帮扶。李礼辉认为，当前保护企业就是保护国民经济的基础，应重点着眼于维持劳动就业和现金流。财政税收减免周期可以考虑1到2年，既要减免企业所得税，也要减免增值税等中间税，可以分行业、分企业规模制定具体减免比例。高盛高华证券首席中国经济学家宋宇提醒到，不能一边减税，一边加大税收监管力度，搞税收大清查，给企业带来更大负担。

在市场主体救助方面，王毅建议采取三方面的政策措施：一是进一步强化国家融资担保基金功能，将担保资金池放大至5000亿元，允许银行信用放款，无质押抵押放款，低信用等级的企业也可以发债。二是用好政策性银行，要放开规模，可以成为困难企业的财务投资者，增加股权性投入。三是用好扶贫小额贷款和创业担保贷款贴息，大幅提高贷款额度，帮助个体工商户、自由职业者等就业创业。央行对有资金需求的中小金融机构应敞开提供流动性供应，保持市场流动性充裕。

多项财政货币政策为市场注入了大量资金，王毅就此指出，当前很多资金都在金融机构里空转，而没有进入实体经济。市场流动性是宽裕的，而中小企业信贷需求却在急剧萎缩。如何把钱真正用到中小企业，落实到“最后一公里”，是一个大问题。

当前的就业形势比较严峻，法国巴黎银行中国首席经济学家陈兴动认为，根据国家统计局公布的数据及实际情况推算，一季度处于非正常工作状态的劳动者可能达到1.32亿人，现在仍有3到4千万农民工没有返回工作岗位。到七八月份毕业季，叠加800多万大学生和四五百万中专、中技毕业生，未来就业问题会非常严重。瑞银证券中国首席经济学家汪涛认为，财政应加大对失业人口的直接补贴力度。

 记者 王璐